年少时,总盼望搬家,无数次梦想着有那么一天,走出家乡,到遥遥不可触及的远方去,一切因未知而神秘,就愈加憧憬。
通往学校的小路条条踏遍,兴起时还会独辟蹊径,翻越山丘树丛,我的行踪飘忽不定。
未知的新鲜感引领着少年的心,在有限的空间里制造平凡的惊喜,驱赶着静若止水的光阴。
赋予成年人的话说,其实是向往一种全新的生活环境和状态,寻求一种有别于古老土地上父辈生活的模式,并从中得到欣喜快乐。
这梦想遥远时,盼着挣脱家这温暖的束缚,用放纵的遐思开垦那传说中的远方。
其实这远方无论在哪,在遥远抑或邻近的地方,在目前不可及,心之所向的地方闪着希望诱惑的光芒。
多年后终于知晓,我的远方是距离家乡三十公里的小城,莫说跨省市,连区级也未逾越。
距离乡路虽不很远,但那时交通不便,久不能回乡,度日辛苦,时日一长,渐渐生出许多乡思来。节日独处时也把自己当做独在异乡的异客。
原来我曾苦苦想逃离的,竟在离去后倍加情牵。
情缘何所起?我想,是亲人门扉前的守望,是年少时纯净的光阴,是厚重的热土里滋生出特有的绵长情愫。
在回不去的原乡里,是掺杂着苦涩味道的美好。
月亮爬上窗了。爬山虎的叶子托着一汪银辉,从窗口探进头来,想起“昨夜闲潭梦落花,可怜春半不还家”的句子。百里之外的家乡,竟有碣石潇湘之路无限幽长。
乡思在昨夜睡去了。次日,熹微透窗,微澜不起,思乡的人已痊愈,悄悄融入人流。
“试问岭南应不好,此心安处是吾乡。”
原来我们寻找的无非是让心安放的地方,有奔波忙碌是何等幸运,身世浮萍的些许惶恐不诉也罢,随风即逝。更不惧海角天涯。
我生本无乡,心安是归处。
无论真正的故乡历经沧桑变迁后是否还在,家道是否已门楣光耀或落魄,亲人是否已远去经年,不问世间。
乡之思源于故乡,而不仅限于故乡,所有的故乡不都原本是异乡吗?是祖先漂泊旅程中落脚的最后一站。余秋雨先生曾言。
它在心的深处,静默而无言。守望一生。得意时它含笑不语,失意时它宽厚接纳。